悼念史树青先生
来源:未知 时间:2008-01-09 16:00:00
史树青先生于2007年11月7日去世了,享年86岁。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我非常悲痛,又感到突然。因为此前不久,他还出席了中央电视台的鉴宝节目。史老是我国著名的文物鉴赏家,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副主任,是文物鉴定界的权威人物,被誉称为“国宝”。他的去世,是我国鉴定界、收藏界的巨大损失。
我和史树青先生的交往算来已有20多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在乐亭县政协搞文史工作,对这位名满文物鉴定界的老乡早已如雷贯耳。当时我正准备编写《乐亭名人传略》,就急忙去信和他联系。
史老很快寄来了他的资料,他那丰富而动人的事迹自不必说,仅就他那些师从过的名师,就叫人眼花缭乱,羡慕不已。他曾师从陈垣、朱师辙老生治史学;从刘盼遂、孙人和先生治经学;从梁启超、张鸿来先生治诸子;从郭则沄、顾随先生治词章;从戴君仁、周祖谟先生治古声韵学;从余嘉锡、赵万里先生治版本目录学;从周启祥、启功先生治金石书画等等。他的这些业师,都是当时一流的学者和大师,从一便可受益终生。羡慕之余,我欣喜地发现,如果从顾随先生那里论起,我还是史老的“小老大”。当然这有攀附名人之嫌,因而从未与史老提起过,不过从心里却有同门之感,因而也倍感亲切。
以后,我把史老的传略写好,并寄给他审核。很快史老就把传略寄回,除在传略里增补了一些内容外,还附了一封并不算短的信:
“荣亭同志:
八月二日来函并大作《史树青传略》均收到,《传略》内容充实,知在写作过程中作过深入的调查研究。在阅读过程中作了一些小的增删,寄上请阅。”
我知道这是史老有意在鼓励我,使我在以后的工作中更加注意调查研究。接着史老在信中又谈起了史香涯老先生:“史梦兰(香涯)虽是清代人物,但其著作对今天还有一定影响,我在唐山文物管理处曾见到其手迹字卷。杨扶青先生藏其手稿及画像,扶老逝后,不知仍在否?我个人原拟撰写史香涯先生手稿谱,多年志愿,迄未成书,收集一部分史料,待整理一下,即复印寄上。专此奉复……”
这段文字是史老对我去信的回复,此前我在信中说过,我正在收集史香涯先生的资料。信中史老不仅给我提供了两条重要资料线索,还要把自己多年积累的资料复印给我,使我非常感动。
我和史老虽有缘相识,却无缘相见。1991年底,我去北京采访,当时史老和著名历史学家陈述先生同住在中央民族学院,这两位学者即是乐亭老乡,又是多年的好友。当我采访陈述先生以后,说到要去采访史老时,陈述先生说:“你不必去了,史先生已于三天前去了南方。”使我感到非常遗憾。
1992年,我出差回来路过北京,又想去拜访史老。当时我住在一位朋友家里,我向他谈起了史先生。他惊奇地说:“你认识史树青,那可是位大人物。”原来他对史老也很熟悉,他说道,史树青先生每次到北京潘家园古物市场,那些古董商和文物爱好者,都把他当作圣人,众星捧月一般把他围起来。古董商们都争着邀他到店里坐坐,请他给“把把眼”。其实真正的目的不在这儿,因为史先生在古物市场上不但是摸过的东西,就连看过一眼的东西,也会立即身价百倍。当然史老不会满足这些古董商们的商业愿望。不过史老对一般的文物爱好者和收藏者,却是悉心关怀和大力支持,在他家客厅中的长桌上,常常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请他帮助鉴定的藏品。史老总是认真推敲,细心回答,并且分文不取,体现了一个老文物工作者的情怀。不过这次拜访还是无缘。
在我心中,史老不单单是文物界的圣人,更是位圣洁之人。他一生经手过那么多的文物精品,从来没给自己谋过私利。经他手给国家收购了那么多极其珍贵的文物,自己却从未留过一件。因此有人不无遗憾地问史老说:“你给国家买了这么多珍品,为什么自己不留几件?”他回答说:“你想当个鉴定家,就不能当收藏家”。这极普通的一句话,说明了为国鉴宝寻宝和为自己搞收藏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不仅如此,史老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珍品都捐献给了国家。这就是史老,无论在学术上,在人品上,都是世人的楷模。
史老是国家级的学者,是名符其实的国士。但在我的心中,他总是一位可敬的长者,一位可亲的乐亭老乡,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作者系乐亭县政协退休文史干部,唐山市滦河文化研究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