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滦河沿岸旧时的婚嫁与丧葬习俗
来源:未知 时间:2011-01-01 10:33:00
无论过去和现在,婚嫁与丧葬,俗称“红白喜事”,都是人生中的大事,特别在旧社会对“红白喜事”尤为重视。笔者出生在昌黎县滦河沿岸的信庄,对这一带农村旧时的婚嫁与丧葬习俗比较了解。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简述如下:
压车见闻录
旧时,昌黎滦河沿岸的农村娶媳妇嫁闺女都要请一位迎女客(qié)或送女客,嫁娶双方的诸多事宜,男女亲(qìng)家是不直接接触的,都是通过双方的迎女客或送女客进行交涉和协调,她们是办喜事中最重要的宾客。我家族有个大奶,是一位能说会道能上得了场面的人物,庄里办喜事大都请她当迎女客或送女客。按当时风俗习惯,迎(送)女客要坐庄里最好的骡马车,同时还必须找一个男孩子“压车”。我从三岁起,就经常给大奶“压车”,直到上学后有些大户人家办喜事时,还让我请假去压车。因此,我跟着大奶跑遍了滦河两岸许多大小村庄。起初是坐在大奶身边听女客们唠家常嗑,稍大以后就跟着赶车的大伯在村里逛游,听男客们谈各庄的奇闻佚事。多年间,我看惯了婚姻嫁娶时的红火喜庆场面,同时也听惯了有关婚姻嫁娶的悲惨故事。谁家闺女出嫁后不遂心而寻死觅活,什么投河、跳井、上吊、吞金、吃土信(砒霜)等悲剧,都是在这种场合听来的。
常言道:“十里不同俗。”虽说滦河两岸各庄的婚嫁习俗有些差别,但仍是大同小异。当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等是天经地义必须遵守的规矩。男孩子十岁以前,家长就要张罗着托媒人为他说媳妇,一般是找一个比男孩大几岁的女孩,当地流行的话嗑是:“女大一,不是妻;女大俩,招驸马;女大三,抱金砖。”媒人物色好对象以后,就带着男孩的生辰八字去女方家“提亲”,并带回女孩生辰八字,然后请算命先生为二人合八字,俗称“合婚”。 当年流行许多说道,如“白马犯青牛,羊鼠一旦休,蛇虎如刀错,猪猴不到头”等等。如男女八字不“犯相”,婚事就算说定了。择吉日由男方举办“订婚”仪式,主要活动是宴请媒人和认亲家,向亲友宣布两家结成了姻亲,规模有大有小。随后男家要准备四种礼品由媒人送到女家,女家要设宴款待前来下礼的媒人,俗称“压婚”。 “压婚”的礼品大多是首饰和衣料等,一般都少不了镯子、戒指、耳环和簪子四件首饰,大都是纯金的,也有包金或银制的。“订婚”以后,男女双方不论事先是否认识就不能再见面了,甚至有些姑舅表姐弟或姨娘联姐弟等亲上加亲的婚姻,也不准私下交往。待男孩长到十四五岁时,双方家长便要商讨为儿女们择吉日完婚了。
当年,农村的文化娱乐活动很贫乏,村里娶媳妇聘闺女就成了最热闹的日子,尤其是一些较小村庄,几乎全村人都要停工参与,只要来凑一凑热闹道一声喜,就会留下来吃酒席,主人家也以道喜人的多寡来衡量自家人缘的好坏。凡是办喜事的人家,都是请轿棚铺协助操办提供包括花轿在内的一切婚礼用品。喜事的前一天,轿棚铺来人用苇席和松木杆子搭建“坐席”用的席棚和吹鼓班子用的乐棚,收礼用的账棚,以及做饭菜用的大小锅灶和苇棚。“落忙”人在各类门上贴喜字,门框上贴对联、挂带喜字红灯笼。办喜事的当天一大早,所有迎亲人员都要集聚在主人家,最主要的是组装花轿。花轿是用多种颜色绸布扎成的大小不等的花骨朵儿插在轿顶上,形成一个塔形的轿体,连接上四根轿杠,以便由八个人抬着,俗称“八台大轿”。迎亲队伍以鼓乐班子为前导,随后是花轿,后面跟着迎亲的车辆,吹吹打打地去女家迎娶新媳妇。
出嫁女上轿前要“开脸”和“圆头”,一般是由嫂辈用交叉在一起的丝线剪掉脸上的汗毛,拆散当姑娘时的辫子,在脑后梳成一个圆形的发髻;戴上定婚时男方用以压婚送来的四件首饰戒指、耳环、手镯和簪子等,发髻上插上红花;穿上红裤子红袄和红色绣花裙子,脚穿白底红面的绣花鞋,怀里揣几只用朱砂点红点的喜蛋,以备坐帐时吃。穿戴整齐后不能下地,坐在炕上等待上轿。同时在送女客的监督下,将娘家陪送的嫁妆装上车,一般都有一个八尺大柜,里面装有几铺几盖和四季衣服,压柜底的细软贫富不同。柜外的摆设少不了一对掸瓶、一对帽筒和一面穿衣镜,依贫富不同或有更多的瓷器和摆设。
花轿到达女家村头时,鼓乐班子开始吹奏,在女家门口落轿,乐声不停。迎女客下车拜会女方家长和道喜,并与送女客相识。出嫁女上轿前,先从炕上移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再由本家的哥兄弟用椅子抬入轿内,然后由男方来的女眷,在胸前挂上用红绸相联的两面青铜古镜,俗称“避邪镜”,在头上蒙上红绸“盖头”。起轿时鞭炮齐鸣,乐声大作,花轿后边是迎女客、送女客和拉嫁妆的车辆,娶亲队伍走出村外时乐声方止。路上若遇到坟地或其它公认的凶险地段时仍需燃放鞭炮和奏乐,以便驱除邪气。
娶亲队伍到达男方村头时,往往要绕行一些主要街道慢步行进。为了增强喜庆气氛,乐队奏起秧歌曲。有些嫁娶双方允许轿夫扭动秧歌步,使花轿上下左右晃荡,俗称“晃轿”,寓意新媳妇在未来的生活中不怕折腾,能经得起一切磨练。花轿接近婆家门前时,鞭炮大作,掀起高潮,直至落轿。新娘下轿前在双方迎送女客的指挥下,将嫁妆搬入洞房并摆放整齐。择吉时新娘下轿,下轿前要放三响震耳欲聋的铁炮,以驱逐一切妖魔鬼怪。这种铁炮是用厚壁钢管内装火药制成,放在离花轿前二三丈远的地方,三只铁炮由火药相连,点燃后只响不炸,十里外都能听到声音。花轿到天地桌间红毡铺地,由两名迎亲女搀扶新娘下轿,从红毡上走到天地桌前,进入二门时要从放在门里的一只马鞍上跨过,寓意平安。天地桌大多是摆在院子里,桌上摆有香炉、红色蜡烛、“上八件”供果。新郎新娘在司仪的指挥下在天地桌前拜天地,再到堂屋祖宗牌位前跪拜祖宗,然后跪拜父母和祖父母。拜完天地后两位新人共入洞房,新媳妇由两名迎亲女搀扶着上炕,坐南面北坐在炕中央,由新郎官掀起盖头,俗称“露脸”。童男童女向被褥上抛撒枣、花生、栗子,寓意早生贵子。新媳妇开始“坐帐”,接受男方亲友们看新媳妇。人们边看媳妇,边参观嫁妆。有的大富户人家嫁闺女,陪送的东西过多,往往是在娶亲的前一天敲锣打鼓地举行“送嫁妆”仪式,并摆放在天地桌附近,以便向宾客们展示新媳妇娘家的富有。新郎官则到屋外,同父母一起接受宾客们的贺喜。
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们贺喜后,大摆筵席,俗称“坐席”。 “坐席”是宾客们的主要活动,也是婚礼中耗时最长的,谁都想利用这个喜庆的集会高谈阔论,共叙友情,划拳行令,一醉方休,大多需要半天的时间。当年有专门承办筵席的大师傅,只要主人提出筵席的档次时间和大约的桌数,从原料的采购,桌椅炊具的提供,直到落桌都由承办的大师傅负责。当年最流行的席面是八碟八碗、四四席等,高档次的是大翻桌。筵席结束后,主人和“迎女客”就要送别以“送女客”为首的女方宾客,路途较远的尚需安排留宿。
晚上 “闹洞房”。 新婚三天内无大小,大伯子、小叔子许多人涌入新房要新媳妇倒茶点烟,并用一些让新媳妇害羞的言语进行调逗。夜深人们离开后,又会有许多妇女在窗外“听声”,并有意地做出一些响动,或叫孩子们念诵一些调逗性的歌谣,然后再静下来。如此反复多次,使一对新人久久不敢上炕就寝,直到新媳妇说出第一句话或其它动静后人们才散去,并做为日后调笑的“话把儿”。
第二天新媳妇在嫂子或大姑儿姐的陪同下,到本家族各家去拜见,称谓“认门”,第三天一对新人同去女家,新姑爷拜认老丈人和丈母娘,称谓“回门”,至此婚礼圆满结束。
当年,“父母包办”的婚姻,给许多男女青年造成了不幸和痛苦。妇女是不能提出“打罢刀”(离婚)的,即使妻子不满意丈夫,也只能是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态度委曲一辈子,有的实在不能委曲求全了,只有走寻死的路;丈夫死了,媳妇儿只能守寡,不能改嫁。如果丈夫不满意妻子,公婆看不上儿媳, “休妻”是天经地义的事,被休回娘家的妇女无脸见人,只有死路一条,妇女因婚姻不遂心而自杀的悲剧层出不穷。可以说是,封建婚姻是残害妇女的一把杀人刀。抗日政权建立后,人民政府提倡婚姻自主,反对父母包办,主张新事新办,支持寡妇改嫁和离婚自由,旧的婚嫁习俗才逐渐改变,但仍然没有根绝,直到新中国成立后,1950年颁布了《婚姻法》,经过多年的宣传教育和贯彻实施,旧的婚嫁习俗才彻底废除。
奶奶的丧礼
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以前,昌黎滦河沿岸农村广泛流行大办丧事的习俗,俗称“大发送”。当时,大户人家无一例外,有些中下等人家甚至借债也要大操大办。其规模按“七数”来定,即停灵七天为一“七”,大多是一至三“七”,有的甚至长达七“七”。一家有丧事,全村人都来帮忙,俗称 “落忙”。因事主沉浸于悲痛之中,大事小情均由杠棚铺和“落忙”人具体操办。我家当时是一个四世同堂共有21口人的大家庭,在信庄村只不过是一个中上等户,但从我奶奶的丧事中,足可看出当时丧葬习俗的规模和程序。
奶奶得的是痨病(肺结核),久治不愈,于民国30年(1941年)病故,虚岁正好五十。奶奶的去世,全家悲痛不已。按当时习俗,上有老人的人死了,丧事一般都不宜大操大办。但我太爷却含悲对四个孙子(我的父辈)说,你妈二十几岁守寡,二十多年来把你们抚育******************实属不易,不要因为上边还有我们两个老人健在而丧事从简。你们一定要不惜花钱,体体面面地把你妈“发送”了,以慰亡魂。父辈们决定停灵“一七”,聘请专门承办丧事的杠棚铺来筹划安排奶奶的丧事。在院子里搭了灵棚,五脊飞檐,开有天窗,灵棚四周用黑、白布做的花球装饰,两侧挂有挽联,庄严肃穆,用来停放灵柩、吊唁和举行丧礼。棚内两边摆放有杠棚铺提供的金童玉女、金斗银斗、聚宝盆、发财树等纸扎。大门外搭了两座乐棚,聘请两拨儿吹鼓手轮流吹奏哀乐,超度亡魂。还在场院里搭席棚、置锅灶、做饭菜,款待前来吊唁的亲友宾客和前来 “落忙”办丧事的人们“坐席”。大门上挂上了白纱祭帐,房门上贴上了白纸对联。装殓奶奶的棺材是她病危前请木匠铺赶攒了“四五六” (即棺材板的底厚四寸、帮厚五寸、盖厚六寸)的松木大漆棺材,高于平常人家用的中等的“三四五”和次等的“二三四”。女性“落忙”人用冥纸剪成纸钱状,用金色银色纸箔叠成元宝形,并用线串成串儿,统称为“阴锭”;缝裁孝衫、孝帽、鞔(mán,用白布蒙在鞋帮上)孝鞋。孝子们全都穿上孝服,腰系孝带,男戴孝帽,女戴包头。凡是家族内和至亲好友的晚辈,每人都腰系原幅宽七尺长的白布孝带。
“停床”。按照本地的习俗,奶奶的遗体整完容,穿好寿衣,在袖口内放入点心并扎紧袖口,口中放入铜钱,便移到堂屋的专用床上叫“停床”,并在脚下点一盏长明灯,为亡者“照路”。 “停床”后要有人轮流看守,不能让猫狗接近遗体,以防“诈尸”。等待娘家人或其他直系亲戚做最后的告别,然后择吉日“入殓”。
“送纸”。从“停床”开始,每天早晚两次孝男孝女们分别到村头五道庙去“送纸”,男先女后。孝男大爹打头,我同二弟宏昌走在最后,来去都是边走边哭。孝男们回来后,大妈带领孝女们再去。孝女的送纸队伍,会引来众乡亲们观看,从哭声中来评判对亡者的感情和思念程度。
“入殓”。“入殓”仪式更为隆重肃穆,将棺材抬入灵棚里,孝男孝女们将遗体抬入棺内,盖上寿被,撒上五谷杂粮。然后,孝男孝女们全都跪在“灵柩”前,由棺材铺来的人盖棺盖,钉棺钉。棺钉不能用铁钉,而是在四个角上事先凿好凹槽,用梯形木楔,钉牢棺盖。每钉一个棺钉时,所有孝男孝女们,在大爹的带领下,高喊:“妈呀,头顶往东挪!”或喊:“妈呀,脚顶往西挪!”钉完棺盖后,焚香,烧纸,叩头,读祭文。一般人家办丧事,大都是请学堂的先生或其他有文化的人写读祭文,爹经常给别人家写读祭文。奶的祭文是爹自己起草的,并由爹朗读。爹在读祭文时声泪俱下,众人低声抽泣。祭文内容,主要叙述奶一生的艰辛和苦难,说其二十多岁就丧偶守寡,对内对外都由一人去料理,对上需孝敬公婆,对下需抚育四个年幼无知的儿子,左右没有兄弟妯娌相助,举步维艰,好不容易四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理应享几年清福,却苍天不佑,命归黄泉,等等。当时,我只有八岁,刚上小学二年级,祭文又是文言,具体内容似懂非懂,早已忘记,但第一句“唯中华民国三十年整”,和最后一句“呜呼哀哉,尚飨”,至今还记忆犹新。
“吊孝”。读完祭文后,孝子们跪在“灵柩”前左右两侧,跪迎前来“吊孝”的亲友和乡亲们。“入殓”仪式一开始,两班吹鼓手就在二门外站成相对两列,用大口径喇叭吹奏哀乐。来“吊孝”的人都是手拎一挂阴锭,一进大门就嚎啕大哭,从吹鼓手队列中穿过,大号喇叭高声配合,再加上灵堂里孝子们的一片哭声“回祭”,造成一种撕心裂肺的哀悼气氛。待吊孝者到达灵柩前焚香烧纸跪拜,哭声乃止,哀乐转入低沉。“吊孝”规模很大,当年大爹在乐亭县城一家布庄做买卖,二爹和四叔在天津和唐山工厂里“吃劳金”(当职员),他们一些“相好的”(朋友)专程从外地赶来 “吊孝”。来信庄开辟地区的干部,也以爹的“相好的”名义参加了“吊孝”活动;与众不同的,只是在灵前烧了一炷香,鞠了三个躬表示哀悼。
“坐夜”。从“入殓”起,乐棚里的哀乐昼夜不停,白天用大杆喇叭吹奏,晚上“坐夜”,用小唢呐、管子和笙等乐器吹奏戏曲,以便伴送亡魂上“望乡台”, 过“奈河桥”。两班吹鼓手,每天一个轮流吹奏,相互竞技,每晚都有众多本村和外村的乡亲们来听吹奏,欣赏和评论吹技。吹鼓手中有当时远近闻名的“扁榔头”和“天下第一吹”,更加引起人们的兴趣和热议。各门两侧和搭札的乐棚席棚里挂着用白纸糊成点白蜡的大灯笼,彻夜通明,来听“坐夜”的乡亲们,或坐或站挤满三个大棚。
“送行”。“出殡”的前一晚上举行“送行”仪式,其含义是将亡者灵魂送到西天,去拜见“瑶池圣母”。“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最前面是火把灯笼引路,火把是用麻杆和陈旧秫秸捆绑而成,由两人各执一把,两把相对,在地面上合在一起,边走边烧。旁边跟着数名扛火把捆的人,以便不断接续。后面跟着高举纸扎的队伍,除灵棚内摆放的金童玉女、金斗银斗、聚宝盆、发财树外,还有牛、马、猪、羊、车轿和车夫轿夫等,以及幡幔挽联等。接着是步行的孝男队伍,和坐在车上的孝女们,依然是边走边哭。最后是吹鼓手队伍,边走边奏哀乐。队伍走到村外的十字路口空场上,将纸扎堆在一起,摆上祭桌祭品,孝男孝女们面对西方跪拜,用火把点燃纸扎和大量的“阴锭”,同时燃放鞭爆,高声吹奏哀乐。待纸扎全部化成灰烬后,“送行”仪式结束。
“出殡”。第七天早晨进行丧礼的最后一个仪式:“出殡”。“出殡”是将“灵柩”抬到墓地安葬。奶奶“出殡”仪式是当时庄里较高规格的,采用了三十二人抬的大杠。“出殡”前先由众多的“落忙”人,从杠棚铺将大杠的组件运到大门口,在杠棚铺头人的指挥下将大杠组装好,抬杠人各就各位站立等待。然后,由其他“落忙”人将灵棺从灵棚里抬出大门,安放在大杠的基座上,罩上彩绘的布质棺罩。由阴阳先生选定吉时起灵,起灵前孝子们将奶奶生前用过的枕头点燃焚烧,杠棚铺的头人高喊“起灵了!”抬杠人将杠扁担扛在肩上徐步前行,大爹高举灵幡带领众孝男孝女们走在最前面,边走边哭,后面是送葬的亲友。大杠后是几辆大车,坐着送葬的女性亲友,吹鼓班子走在最后,用大号喇叭吹奏衰乐,队伍两侧是边走边燃放鞭爆的“落忙”人。“出殡”队伍走出村外后,抬杠人歇肩,但大杠不落地,而是用一根专用的顶棍顶着。至亲好友迎面摆上供桌和供品举行路祭,孝男孝女们闪在道路两侧陪祭。路祭后孝女们登上后面的大车,孝男们仍在前面步行,哭声停止,但乐队和鞭爆等响声不停。到达墓地后,“落忙”人早就在爷爷坟的一侧将墓坑挖好,阴阳先生作最后的检查认定,随后取下棺罩,用几根专用的大粗绳,称谓“龙杠”,从棺材底下穿过,众人们手拽大绳,从大杠基座上将棺材兜底抬入墓坑内,阴阳先生将罗盘放在棺盖上,校正角度和水平后,再把绳子抽出。大爹铲入第一锹土,然后众人开始掩埋,并堆成一个凸起坟包,将灵幡插在坟包上。摆上供桌供品,焚香烧纸,孝子们跪拜叩首。同时,乐队奏乐鞭炮齐鸣,进行入土为安的祭奠仪式。至此,七天的丧事圆满结束。
奶奶去世不久,信庄在开辟地区干部的领导下,组建了抗日村政权。抗日政府认为当时流行的丧葬习俗是封建迷信活动,提倡移风易俗简办丧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家大办丧事了。奶奶的丧事,成了信庄村最后的一份。几十年来,那种热热闹闹办丧事的场面,只是留在了一些老人们的记忆里。
(作者曾多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服役, 1982年转业到北京市第二轻工业局党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