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国是商、周时期存在于今河北省东北部、内蒙古东南部、辽宁省西南部一带的奴隶制国家,兴于商初,亡于春秋,存国近千年,在中国历史上影响重大。关于孤竹国建立的时间,史书中有不同的说法。本文拟就孤竹国建国时间谈谈自己的看法,以便抛砖引玉。
一、史书中对孤竹国建国时间的记载及其后人的推断
唐朝司马贞《史记索隐》记载孤竹国建立的时间为:“殷商汤王三月丙寅日所封【1】”。《永平府志·先贤》中也有类似的记载:“孤竹君是商汤三月丙寅日所封【2】”。清光绪吴士鸿修《滦州志·疆理志·纪事》中记载孤竹国建立的时间是“商汤王十八祀(乙末),王至东郊,立圣贤古有功者之后,封孤竹国等各有差【3】”。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中将孤竹国建立的时间记载为:“汤十有八祀,封墨胎氏孤竹国。”其它一些史书的相关记载也大同小异。目前关于孤竹国建立的具体时间,多是依据上述史书中的记载推算而来。
一些学者根据上述史书中的记载,对孤竹国建立的时间做出了不同的推断:
一些学者按照《史记》《永平府志》中孤竹国是“殷商汤王三月丙寅日所封”的记载,推断孤竹国建立于商汤时期。但根据《史记》《永平府志》中的这种记载,很难判断出孤竹国是在“商汤”统治的哪一年三月建立的。故这是一个关于孤竹国建立时间的模糊推断,不便于准确了解孤竹国建立的具体时间。
第二、也有一些学者把《滦州志》中“商汤王十八祀(乙末),王至东郊,立圣贤古有功者之后,封孤竹国等各有差。”和《读史方舆纪要》中“汤十有八祀,封墨胎氏孤竹国”的记载作为推断孤竹国建立时间的依据。他们将孤竹国建立的时间理解为是商汤在公元前1600年建立商朝以后的第十八年。依据这样的理解,学者们对孤竹国建立的时间有两种具体解读:一种解读为孤竹国立国的时间是公元前1618年,例如滦州已故的唐向荣先生就持孤竹国建国于公元前1618年说【4】。唐先生认为“商汤王十八祀”立国就是商汤建立商朝的时间(公元前1600年)加上18年,故尔得出孤竹国建国的时间是公元前1618年;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孤竹国建国的时间是公元前1582年,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是“商汤王十八祀”就是商汤建立商朝的时间减去18年,故得出孤竹国建国的时间是公元前1582年【5】。
二、对孤竹国建国时间的辨析
笔者在研究孤竹国建立时间的过程中,参考了上述文献中有关孤竹国建国的记载和各家的说法与推断,但并不敢苟同上述各家之说法。笔者认为,孤竹国建立的时间既不是在公元前1618年,也不是公元前1582年,而是另有不同于二者的建国时间。
1、孤竹国建立于公元前1618年之说是错的。这种说法的错误出在对公元前纪年的计算上以及对“汤王”理解的错误上。按常理,公元前纪年的数字越大,离今天就越远,公元前纪年的数字越小,离今天就越近。持孤竹国建立时间是公元前1618年的学者,他们把“汤王”理解为公元前1600年建立商朝的商汤王,认为公元前1600年是“汤王”元年,更错误地把孤竹国建立的时间理解为公元前1600年加上18年,故而他们得出了孤竹国建立的时间在公元前1618年的错误结论。其实即使是按照该论点对“汤王”十八祀的理解,也不应该是加上18年,而是应该减去18年。再者,孤竹国建立在商朝之后,而公元前1618年是商朝建立之前,所以孤竹国建立于1618年是错误的。
2、孤竹国建立于公元前1582年说法也不妥当。持孤竹国建立于公元前1582年观点的学者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也是因为他们把“商汤王”理解为公元前1600年建立商朝的汤王。他们在公元前1600年的基础上减去了18年,得出了孤竹国建立于公元前1582年的结论。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既然孤竹国建立在商朝之后,而且公元前的数字越小离今天越近,所以他们得出了孤竹国公元前1582年建国这个结论。这种结论比“孤竹国建立于公元前1618年”的说法相对科学些,他们改正了“公元前1618年说法错误的本因。但这个结论也不当,因为商汤王只做了12年的商朝国王,没做够18年。如此说来“十八祀”的开始肯定不能从公元前1600年算起了。因此,孤竹国建立于公元前1582年的说法也不恰当。
3、《史记》中记载中关于孤竹国建立的时间相对含糊,不利于人们了解孤竹国建立的时间。《史记》中关于孤竹国建国的记载只说是建立于“殷商汤王三月”,但没说是殷商汤王哪一年的三月。因此这种记载让人无法判断孤竹国建立的具体时间。
4、《读史方舆纪要》将孤竹国建立的时间记载为“汤十有八祀”也是一个有关孤竹国建立的含糊时间。《读史方舆纪要》中这个“汤十有八祀”是指“汤”在夏朝做商部族之王时期的“汤十有八祀”?还是指做了商朝之国王后的“汤十有八祀”?显然《读史方舆纪要》中关于孤竹国建立的时间也不明确,也让人费解,不知所从。
故,上述关于孤竹国建立时间的几种说法,要么是明显错误的,要么是看似正确但不能自圆其说,要么无法从其模糊的记载中得出可信性结论。孤竹国建立具体时间当另有别论。
笔者在借鉴、参考上述各家之长的基础上,结合自己对殷商史学习的体会认为,孤竹国建立的时间应该是公元前1599年,下面试述其详。
正确确定孤竹国立国时间的关键点在于对“商汤王”的理解和正确理解公元前、公元后纪年法的使用。持孤竹国立国时间为公元前1618年说法的人,是对公元前、公元后纪年法的使用、理解有偏差,错误明显,无需再论。孤竹国立国时间公元前1582说,虽然正确使用了公元纪年法,所说看似正确,但如果仔细推敲也不对。因为公元前1600年商汤建立商朝后,只做了12年的国王就去世了,所以在商汤建立商朝的1600年的基础上加上18年作为孤竹国立国时间的说法是不对的。在这18年中,最后两年不是商汤王统治商朝,而是商汤的继承者“太丁”统治商朝【6】,不符合商汤王18年孤竹国建立的这个要素,商汤王建立商朝后,王位没做够18年,仅做了12年。所以,把“商汤十八祀”理解为商汤建立商朝18年之后作为孤竹国立国时间是不对的。
持孤竹国建立于公元前1618年说和公元前1582年说的错误出在对“汤王”的认知上。在他们看来,“商汤王”就是公元前1600年建立商朝的汤王,这是上述两种孤竹国立国时间错误的根源。
对“商汤十八祀”中的“商汤王”要有科学的认知,只有这样才能纠正前人在这个问题上的错误,从而得出正确结论。商汤当上“王”分两个阶段,一个是在没有建立商朝之前,作为夏朝属国的商王;另一个是建立了商朝之后的商王。按照这样对“商王”的理解,就容易准确的找到孤竹国建立的时间。只要我们弄清楚商汤何时开始做夏朝属国的商国国王,那么,孤竹国立国的时间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也就不难弄清楚孤竹国立国的时间了。
商汤,即商成汤,原名履,又称武汤、武王、天乙。是商族部落首领,原是夏朝方国商国的君主,在伊尹、仲虺等人的辅助下陆续灭掉邻近的葛国 、韦国、顾国、昆吾国等,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成为当时的强国,而后作《汤誓》,与桀大战于鸣条(今河南封丘东),最终灭夏。经过三千诸侯大会,汤被推举为天子,定都亳 ,定国号为"商",成为商朝的开国君主。《诗·商颂·殷武》称:"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7】。"商汤为夏朝属国的商国君主17年,作《汤誓》后自号武王 ,建立商朝,又在位12年。
根据史书上上述介绍商汤经历的这段文字可知,商汤在做夏朝属国时,已经做了17年的商国国王,即商汤做夏朝属国商国国王开始的时间应该是在公元前1600年的基础上加上17年,即公元前1617年。如果从公元前1617年商汤作为夏朝的属国商国国王算起,商汤做夏朝属国商国国王仅17年,也不够18年。如果从公元前1600年商汤作为商朝的国王算起,商汤做商朝国王仅12年,也不够18年。因此“商汤十八祀”不能从商汤公元前1600年做商朝国王时算起。“商汤18祀”应该从商汤做夏朝属国商国国王时开始算起。
按照上述推理,孤竹国立国的时间计算方法应该是:从公元前1617年减去17年,再减去1年,这样得出的结果才够18年,才是“商汤十八祀”。按照这个公式计算,得出的孤竹国建国的时间是公元前1599年。
综上所述,孤竹国立国的建立时间既不是公元前1618年,也不是公元前1582年,而是公元前1599年。公元前1599年这一年虽然商朝还没有正式建立,但已经处在灭亡夏朝前夕,羽毛丰满,综合国力量强大,在这个时期分封北方滦河流域卢龙一带的同姓部族首领墨胎氏做孤竹国国王,既可以巩固商朝的北疆,也可以将之作为一支遥遥响应商军灭夏的军事力量,可谓一举两得。
关于孤竹国建立时间为公元前1599年的说法,属于本人一己之见,不当之处,敬请专家指正。
注释:
【1】司马迁《史记·列传·伯夷列传第一》第2123页注释二, 中华书局出版社出版。
【2】明朝万历年徐准修《永平府志·先贤》第319页, 中国审计出版社2001年出版。
【3】清光绪吴士鸿修《滦州志·疆理志·纪事》第63页,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7年版。
【4】2007年《滦河文化研究·孤竹城究竟在哪里》第一期第20页。
【5】滦州市政协编文史资料第十二辑《孤竹根脉在滦州》第2页,新华出版社出版2023年版
【6】王力等编《古代汉语常用字字典》第526页,商务印书馆出版社2006年版。
【7】孔子删定《诗经》第152页 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
作者简介:刘建国,唐山高等幼儿专科师范学校副教授。中国辛亥革命研究会理事;中国孙中山研究会理事;唐山历史学会副会长;唐山夷齐文化研究会会长;民革唐山长城抗战研究会会长;滦河文化研究会副会长。